12.5间话
那高中生解开藏青色校服外套的扣子，白色的衬衫向外敞开。他脱掉勒住脖子的红色领带，一脸嫌弃的塞进棕色校服裤的口袋里——那是文乡高中的校服。
他的嘴角扬起鄙夷的弧度，浑身一股不可靠近的危险气息。若不是身上的高中校服说明他是一位高中生，恐怕所有人都一律将他认定为上过战场的军人。但是，他身上暴戾的感觉与给人正派的军人相差甚远。
行走在繁华都市之中，他看见大腹便便的官僚或者目中无人的能力者，他眉头紧锁很是不怏。
高中生收起视线，继续抬出脚步。可没走多远，一个衣衫洗得发白的小巧身影便夺走了他的注意力。棕色的长发别上蝴蝶结的发夹，干瘦的手臂提着装满鲜艳花卉的藤篮。
“大哥哥，要买一枝鲜花吗？”那女孩露出腼腆的笑容，干净无邪的双眸让人不由得生出怜爱。
那对情侣看见女孩宛如可爱的兔子，心情也大好起来，男朋友掏出钱买一枝。
当女孩把钱收进怀中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地离开，因此她不小心碰到旁边的男人。穿着墨绿色西服的男人“啧”地咋舌，恼怒地瞥了一眼跟前的女孩。
自知做错事，女孩也弯下腰不断道歉。大街上的游人众多，男人也不好发难。他沉着脸，“走路带上眼睛”以愤怒的语气说完后便怏怏不快消失在人群里。
女孩把皮革夹子塞进裤兜悄无声息地走进巷子之中。狭窄的小巷对女孩的体型来说还有相当的余裕，密密麻麻的巷道就像是缭乱的迷宫，看得别人头晕眼花。可女孩却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条巷子能够到达何处、那条窄道可以去往哪里。
七拐八转后，映入眼中的是与大街上大相径庭的光景。宏伟的大厦取而代之的是由黄泥砖砌成的简陋房子，这些墙皮脱离的平房一直延伸到海边——其他人称这里为贫民区。
贫民区与城区只有一墙之隔，只不过那墙的后面有全年不休息的军人在镇守。想去市区工作的贫民必须拿到通行证才能畅通无阻，可是申请通行证的高昂价格却是让无数人举步难前。
女孩来到哨岗，负责看守的军人确认女孩的身份无误打开进入贫民区的唯一入口。
“喂。四季，今天的费用好像还没交吧。”
就在女孩准备回家时，破烂的街道上走来三个不怀好意的青年。走在最前头的青年吐一口浓痰，阴沉着脸道：
“弟弟没人照顾很不方便的吧，我们帮你看护弟弟也是很辛苦的呀，收取一点工资不是很正常吗？”
四季心有不甘，却不敢表露出来。她掏出皮夹子的瞬间青年一把取走，青年点着里面的钞票生出贪婪的笑容。他将钞票全数取走又将钱包狠狠地甩在四季的身上。
“……等等，药钱……”四季的声音细如蚊蚋。唯独这个不能退让，不管自己如何唯有这个……
青年的笑容越加的灿烂，那打量着自己的目光让四季颇为不舒服。
“我们来玩一个愉快的游戏，大爷我满意了就把药钱给你。”青年淫邪的视线全部聚在四季娇小的身体上。
“老大，我们两个……”身后的手下笑着说。
“我先舒服完了，再到你们。”
虽然四季只有十二岁，但是在贫民区待了不少时间的她已经知道青年口中那个所谓的游戏是什么意思。
弟弟的病无法断药，相比起自己的身体而言算得上什么。要是弟弟……唯一的家人也失去的话，剩下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四季点了点头，晶莹的泪水不断涌出来——她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青年凑到四季的身边，他的手指从四季的背脊划落到臀部。
四季不禁加紧了大腿，她咬着下唇紧紧闭起双眼。大概是想着，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可是那得寸进尺的手指快要摸到最为禁忌的一侧，那股恶心的感觉和清晰的触感无一不在告诉四季——这就是现实。
可是意外的是，青年的手停了下来没再触摸自己的身体。四季才不会觉得青年会就此罢手，但是不管如何四季已然选择了服从。
“停手！拿开你们的手！”
“总裁，你是想让他们停手还是挪开手？”
半晌的寂静中，四季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她确信这肯定是幻听。
“拿开你们的手再停手！”
“总裁，这种说法无法凸显总裁的威严。”
“……咳咳，把你们的脏手从我的女人身上拿开！”
“总裁，实在帅气了。若非我是女儿之身，我必然痴痴迷恋总裁。”
怪异的对话仍在继续，四季慢慢睁开湿润的眼皮，打转的泪珠模糊了她的画面。但四季仍然能看清楚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以及穿上宽松女仆服的女人。四季觉得这大概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可她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想法……虽说她以前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青年凝视着不速之客，“你们他妈的谁啊！”高中生的出现惹怒了青年，他凸出的眼睛布满血丝，“敢走进我的地盘，就算你是谁家的大少爷也要把你弄残！……集中！！！”
就在青年落下话语的眨眼之间，衣服破烂、藏污纳垢的贫民从不同的地方涌出来。有的从阴暗无光的巷子之中、也有在地下室中钻出来。高中生与女仆二人被海潮一样的人群夹在了中间。
“总裁，要干掉他们吗？”
女仆说话没有抑扬顿挫，她的话语也像是死人般的沉重。
“安娜，值得我们杀死的人有哪些？”高中生气定神闲，完全把层层包围住他们的亡命之徒视若无物。
“总裁，是能力者还有官僚。”女仆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
被数次无视的青年忍无可忍，他咆哮着向空中跃起，红色的光粒慢慢移走在青年的身体各处，头部、腹部以及四肢马上缠上了深红色的铠甲。青年拔出别在腰间的太刀，他狠狠往高中生劈去。
四季吓得闭上眼睛，她很想跑出去找镇守的军人帮忙。可是她也知道就算贫民区传出惨叫，那些军人一样置若罔闻。
“啪”的一声，拍打手掌的掌声格外刺耳。
“安娜，你在干什么？”
高中生无奈地扶额。
“总裁，这个招式名叫‘空手接白刃’”
名叫安娜的女仆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挡在高中生的面前，合起的双手牢牢钳住青年劈落的刀刃。
青年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难怪可以在这里称王，原来是拥有[入门级]的圣灵。”
“总裁，这个人也算是能力者了吧。杀掉吧。”
“安娜，女孩子随随便便把暴力词汇挂在口边，会没有人喜欢的。”
“总裁，其他人的想法无所谓，只要总裁能够接纳我就足够了。”
说着，安娜松开青年的到毕恭毕敬地向高中生鞠躬。
“把后背露出来的白痴！去死吧！”
刀刃斩开空气，瞬息间便会砍向安娜的后背。
可是，当刀刃离安娜还差一厘米时却突然停止！
“罪之束缚……充满邪念、恶意之人必定受钢铁之锁紧缚。”高中生将铁柱忤在地上，不对，视线再往上少许，那微微弯曲的锋利刀片闪出令人战栗的寒芒。那把巨大的黑色的镰刀，在场所有人联想到了一个词汇——死神。
四季看到人群像是吓得呆滞在原地，但是她觉得空气沉得难以呼吸，宛如空气停止了流动。
青年的额头爆出青筋，持刀的双手抖得可怕。高中生把粒子当量控制在普通人可以承受的程度，拥有圣灵的青年还能在束缚中勉强动弹一下手指。
绕开犹如木头人的人群，高中生站在四季的面前。
四季后退了几步，消瘦的肩膀颤抖不止。她看清楚了高中生的容貌，说不上帅气，倒是有几分清秀。而站在后面的优雅女仆，相貌则是惊为天人，四季看了之后顿感自惭形秽。
高中生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弟弟的病由我负责，作为偿还你的肉体、你的发丝、你的灵魂、你的血液、你的心脏全都属于我，你便是我的东西。你要答应吗？”
男高中生淡淡地说着，一边接近自己，四季也知道有钱人家总有特殊的嗜好，喜欢幼童的贵族不在少数。只是她不明白这个公子哥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单纯贪图肉体之欢比她自己更好的人选多如牛毛。可贵族的“请求”只有两种人能够拒绝，死人或者能力更高的人。
况且他还拿着凶器……这算是变相的威胁吧。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都好——
“真的能够，保证……小时、我弟弟的病能够不断药吗？”
四季未曾想过要彻底治愈弟弟，那必将要花更多的金钱，她也不敢向高中生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这我无法保证。”
他的话让四季颇为伤心，四季咬住下唇双手捏着拳头，噙满泪珠的大眼睛恶狠狠盯着高中生。
“病好的话，还用得着吃药吗。”他露出微笑，伸出手拍了拍四季的头。
“真的吗？”
“我以自己的生命起誓。”
四季不敢奢望，只要有药物维持就行。她点了点头，心中拼命安慰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吗？”四季小声问道。
“……我吗？嗯，别人都叫我夏莉亚。你呢？我的女人。”
“四季·泽拉夫。”
夏莉亚听到早已知晓的名字，微笑着仰望浅蓝的晴空。
因为，这必将成为这个天以内最晴朗的天空。
赶紧享受吧，接着可没有那个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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